投资界——中国创业与投资第一门户
事实上,回首雷军成年后的三个本命年你会发现,如果没有24岁的那道槛,命运让雷军在金山就完成了狙击微软Word的使命,或许也就不会再有他在36岁和48岁时的故事和历练了。
作者 | 小芳 江岳
来源 |首席人物观(ID:sxrenwuguan)
有时候,充满戏剧性和命运攸关的时刻往往只发生在某一天、某一小时甚至某一分钟,但它们的决定性影响却超越时间。
即将迎来48岁生日的雷军对此大概是深有体会的。以12年为一个轮回,他在过去4轮时光里经历过无数这样的关键时刻,初遇求伯君算是,在中关村喝下那碗创业的小米粥自然也是。
而更多关键时刻集中出现在他的本命年里。
与“轮回”类似,“本命年”是国人信奉的另一个概念,民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:本命年要么走运要么倒霉。互联网圈也不能免俗。去年,当48岁的李彦宏因为百度的种种负面屡上黑榜时,关于他本命年不好过的议论一度风靡坊间,今年百度逐渐好转的局势似乎也成了这种论调的变相证据: 看,熬过本命年就好了。
对于雷军来说,本命年似乎就没那么可怕。除了24岁那年在金山搞的盘古组件不太顺遂,此后的两个本命年他都收获颇丰:36岁时,他投资了YY等一批明星公司,后来赚得盆满钵满;48岁这年,他带领小米上演了一场绝地反击,得以自豪放言,“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在销量下滑后能够成功逆袭的,除了小米。”
发生在雷军本命年的故事,总离不开名利和财富。但不管走运还是倒霉,你都能从中窥到这位老牌劳模的生存逻辑。
壹
雷军在24岁那个本命年的开端看起来也是极好的:北京大学出版社1月新书《深入DOS编程》的作者栏里,年轻的雷军赫然在列。
那是1993年,雷军在金山工作1年多,是金山公司北京开发部经理。同年,在南方,马化腾刚刚从深圳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,在一家公司谋了份软件工程师的饭碗。
在雷军眼里,“WPS之父”求伯君一度就是成功的代名词,早在大学时,他就拉上两位同学创办公司,模仿金山汉卡业务。两者最终在1991年中关村的一场计算机展览会上初识。或许是因为偶像光环的作用,雷军对这位“中国第一位程序员”印象深刻:身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,光彩照人。与偶像吃过一顿烤鸭后,雷军在1992年初加入金山,他在招聘信息上打出的口号是“求伯君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”。
当时金山公司北京开发部设在了四通公司李文俊的私宅里,但雷军是有野心的。在武汉大学他就是学霸:用两年时间修完了大学课程,并成功席卷武汉大学所有奖学金,进入有“让程序员成功”光荣传统的金山,只是他进阶的第一步。
他当时的目标应该是成为求伯君、鲍岳桥、吴晓军、王志东那样的人物——他们大多凭借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和毅力,使自己的作品成为那个时代的经典,比如王永民的五笔字型、王江民的KV杀毒、鲍岳桥的UCDOS、周志农的自然码输入法、王志东的中文之星等。
1993年成为雷军自证的关键一年。机遇和挑战同时摆在了这个年轻人面前:微软的Word来势汹汹,金山WPS首当其冲受到威胁。人们曾经形容那家老牌互联网公司的作风:微软之下,寸草不生。
被激发斗志的雷军决定反击。从1993年到1995年,他带着一帮程序员苦熬了三年做“盘古组件”,组件包括文字处理、电子词典、名片管理等6个办公软件,取名“盘古”,意为开天辟地,意气风发表达着程序员们想要一战成名的激情和欲望。
期间,雷军把劳模特色发挥到了极致:放弃了所有节假日,几乎全天工作。即使这样,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勤奋。团队的核心程序员陈波被他视为楷模,后者上班时间“连水都不喝,女朋友的电话都是中午去接”。
事实上,这是一场赌博。
金山为此付出了200多万的成本,赌赢了,就是一家本土公司击败海外劲敌的励志故事,年轻的雷军也能跻身程序员的传奇殿堂;赌输了呢?当时熬红了眼的雷军可能没时间考虑过这个后果。
用现在流行的话讲,雷军在这个项目上“all in”了。1993年,Window 系统在国内呈蔓延之势,雷军判断:DOS系统没有希望了,金山没有必要继续做基于DOS 的开发。但此后的事实证明,这个判断下早了。后来刘韧在《知识英雄》一书中感慨,金山在1993年就停止DOS的开发,相当于“把直到1995年才最后达到辉煌的DOS中文平台的主战场拱手让了出来”。
雷军甚至放弃了被大众熟知和接受的WPS这个IP,等到1995年春天,金山北京开发部和珠海总部都激荡着即将亲手开启新时代的亢奋。4月,“盘古”这个全新的名字登上了多家报刊的广告版面,雷军还准备了一篇新闻通稿,邀请了20多家媒体参加发布会。
结果却是:雷军被现实灌了一瓢冰水。
大家对“盘古”并不买单,产品发布半个月后还有用户打电话来问“盘古组件”到底是什么东西,6个月后,盘古组件只卖出2000多套,很多程序员心灰意冷,雷军更是深受打击,“那年,我失去了理想”。他一度不愿提及此事,当时研究生毕业不久的周鸿祎偶然提到“盘古组件”不好,雷军马上拉下了脸。
如今看来,1995年春天那场失败的种子,是雷军在1993年埋下的。他在人生的第二个本命年选择了激进,并为此付出代价。类似的错误,他没有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。
贰
36岁的雷军仍然在忙碌,和24岁时埋头写代码的程序员不同,此时他的身份已经是金山软件股份有限公司总裁。
一位记者曾经回忆自己在2005年时见到的雷军:双眼布满血丝,看起来就是一位常年过度心累的管理者。他用着一部诺基亚黑白小手机,挂着手编手机链,喜欢在采访中反复阐述着自己的理想,末了还热心向记者传授提问技巧。
他依然是一位完美主义者——2004年确定网游、杀毒、办公软件三项核心业务后,金山正在全面向互联网转型。向记者介绍蓝图时,他一边描述一边瞄着对方笔记,担心没有完全说清楚,最后索性拿过本子,整整画了两页纸。
对待一场采访尚且如此较真,金山上市压力给雷军带来的负担就不难想象了。
金山内部早在1999年就有香港上市的声音,但等它辗转香港、大陆、美国纳斯达克又回到香港最终上市时,已经是2007年了。“其实IPO只是企业发展的一个阶段,但对我来说却像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”,雷军后来反思,整个金山都被上市拖疲了。
雷军心里是有不甘的,“我也不比别人笨,我至少也比别人勤奋,为什么我弄个企业就这么磕磕绊绊不容易?为什么他们弄个企业就挺容易。马云挺容易的,陈天桥也挺容易的。”还有人总在问:如果金山不上市,那些跟了你16年的兄弟怎么办?网易、盛大都上市了,为什么金山的员工还在受穷?
为了上市,金山上下搞得都很苦,2005年9月14日,“金山毒霸”宣布正式进入日本市场,但在日本工作的员工几乎每周都有两晚在酒吧度过——加班太晚,住在郊区的员工舍不得支付日本昂贵的打车费用,大家就一起在酒吧聊天、打盹。
那段时间,金山勒紧裤腰带准备在大陆主板上市,但是上市的条件之一就是企业连续3年都盈利。“那时我们有钱都不敢花,因为一花就会产生费用,马上就亏损,也就达不到上市的要求。”
曾经有员工跟雷军开玩笑,“雷总,我从进入公司的时候就听说咱们金山要上市,每年过年我都和家里人说,但是等啊等,现在家里人都不信了。”
重担最终在2007年10月9日金山上市那天卸下。凌晨6点,雷军临时换掉公司提前准备好的《致全体员工信》官方版本,亲手重写了一封致全体金山人的公开信。两个月后,他离开金山,在中层沟通会上连续鞠躬三次,平复会场复杂情绪。
“我终于把债还完”,一语道尽心酸。
不过,在第三个本命年前后那两年,雷军的副业已经是天使投资人。人到中年,雷军似乎渐渐看清楚:求伯君、王江民等个人英雄式的成功已经很难复制,跟那个时代的技术改变命运一样,资本也可以是撬动时代的有力杠杆。加上手持2004年卖掉卓越网的巨额资金,雷军有了入场的本钱。
雷军的第三个本命年,是中国互联网关键的2005年——中国网民首次过亿,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互联网大国。浪潮汹涌之下,互联网公司赴美上市潮兴起,BAT正在憋着劲圈地筑墙,到处都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。
雷军在这年做出了几个重要决定,比如投资100万美元入股欢聚时代——七年之后,欢聚时代赴美上市,持股超过20%的雷军获得了超过百倍的收益。这一年,他花50万美元参与投资的拉卡拉公司也注册成立,只因创始人孙陶然在他看来是“做什么都成,无论做什么我都投”的存在。类似的评价,他在那年还送给了开始做“我有网”的陈年。
在老朋友周鸿祎看来,雷军的天使投资过于谨慎,“天使投资本来是件感性的事,他做天使投资比人家做风险投资还严谨”。雷军的投资原则就是两条:不熟不投、只投人。相比之下,今年风头正劲的投资人周亚辉就不同了,后者有一句名言,“小富靠勤,大富靠命,投资独角兽大多靠运气。”这似乎也是现在很多天使投资人的心态。
不过,仅仅金钱上的成就是无法满足劳模雷军的。他刻苦自律得像台工作机器,无法接受自己不优秀。做投资在某种程度上被他视作看赛道的学费——
“我想做移动互联网,但是我不懂,不懂就要交学费,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看别人怎么做,在UC web看过之后,我对这个行业已经熟透了。”
叁
“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在销量下滑后能够成功逆袭的,除了小米”。2017年,站在第四个本命年的夏天,说出这句话的雷军内心应该是骄傲的。
“我不是一个善于在逆境中生存的人”,他曾经坦言自己害怕落后,担心一旦落后就追不上。但担心的事情总会发生,墨菲定律在雷军身上再次生效了——从2015年开始,小米业绩遭遇下滑,到2016年势头更加明显,出货量和市场份额双双下跌。
雷军不得不硬着头皮挑战落后带来的恐惧。
聚焦、补课、探索成为雷军整个2016年的关键词。那年春天,位于五彩城的小米办公室笼罩在低气压中,素来严苛的雷军一反常态给出了“去掉KPI”、“开心就好”的安慰。随后,他请回黎万强,罢黜高管整顿供应链,请明星代言,布局线下和海外市场,努力扳回局面。
或许是因为接近知天命之年,或许是因为挫折磨平了他的傲气,低谷中的雷军反倒不像当年背负金山上市压力时那么紧张和焦虑。他埋头补课,同时学会了自我安慰和宽慰别人——
2016年10月,他请小米早期员工吃饭,席间称“不管外界怎么看我们,我们今年肯定比去年强大,比前年强大,比大前年强大”;2017年2月,他又在参加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时说“我都躺在地板上了,没有人能击败我”。
局势在2017年渐渐明朗起来。
年初,雷军宣布了小米要年入千亿的小目标;10月,他把小米的预期销量从年初的7000万台上调到9000万台;12月,关于小米与投行商讨IPO事宜的消息流传于坊间。除了缺货的老问题,外界唱衰小米的声音渐渐平息。
有媒体人感慨,雷军之所以是雷军,不在于他能够预测风口,而在于风停了之后他还能飞。
雷军还能飞多高,这个答案尚无定论,但可以确定的是,走到第四个本命年,雷军似乎已经放下了自己当年对身份的纠结——金山上市后两周,他曾受邀参加一场电视节目采访,却感慨,“我坚信因为我是金山的总裁才被邀请的”;“真的希望将来因为我是雷军,所以我才有机会坐在这里。”
如今雷军已经不再需要过多的身份标签。为了专注补课,去年他还辞掉了欢聚时代董事长、董事一职。“雷军”这个名字,已经比商业公司里的多数职位有分量。他在今年2月的一场采访中也提到:“我不希望大家现在都能理解小米的商业模式,我只希望10年、20年之后,当大家提到中国零售效率、制造变革时,记得有‘雷军’这么一个名字就好。”
事实上,回首雷军成年后的三个本命年你会发现,如果没有24岁的那道槛,命运让雷军在金山就完成了狙击微软Word的使命,或许也就不会再有他在36岁和48岁时的故事和历练了。
所谓五十而知天命,不过是每12年一个轮回来回修正的结果。
而时间对雷军的改变,也写在他创立的那些产品和公司名字里——从盘古、卓越到小米、顺为,背后有事业的大起大落,也有执着和放下。
生日在即,素来简朴的雷军大概也没时间为自己准备什么庆祝活动。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上海东方明珠塔下的小米之家将于雷军生日(12月16日)当天开业,这也是小米之前在国内的第258家门店。
灯光亮起的那瞬间,雷军是否会想起那些本命年里的关键时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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